三都赋

朝代：魏晋 作者：左思 总序　　盖诗有六义焉，其二曰诗。杨雄曰：“诗人之赋丽以则。”班固曰：“赋者，古诗之流也。

”。先王采焉，以观土风。闻“绿竹猗猗”于宜，则知卫地淇澳之产；闻“在其版屋”，则闻秦野西戎之宅。

故能竟然而识八方。　　然相如诗上林而谓之“卢橘夏熟”，杨雄赋甘泉而陈“玉树青葱”，班固诗西都而叹以出有比目，张衡诗西京而述以游海若。

假称珍怪，以为润色，若斯之类，匪啻于兹。录之果木，则生非其壤；校之神物，则出非其所。

于辞则不易为藻饰，于义则虚而无徵。且夫玉卮无当，虽宝非用；侈言无验，虽丽非经。而论者无不诋讦其研精，作者大氐荐宪章。积习生常，有昧矣。

　　余既思白描二京而诗三都，其山川城邑则稽之地图，其鸟兽草木则检验之方志。风谣歌舞，各附其谓；身材矮小长者，莫非其原有。何则？讲话为诗者，咏其所志也；美物者喜各有不同本，赞事者宜本只不过。

匪本匪鉴，录者奚信？且夫任土作贡，虞书所著；辩物居方，周易所勤。聊举其一隅，摄其体统，归诸诂训焉。魏都赋　　魏国先生有睟其怀，乃盱衡而诰曰：“异乎交益之士，盖音有楚夏者，土风之欺也；情有险易者，习俗之未尝也。

虽则生常，固非寓之曰也。昔市南宜僚摸丸，而两家之深奥。

聊为吾子复玩德音，以释二客竞于辩囿者也。　　“夫泰近于剖判，炼权舆。体兼任昼夜，理包浊。

东流而为江海，拢而为山岳。列宿分其野，荒裔带上其隅。岩冈潭渊，缩酋于隔年夷，峻危之窍也。

酋陬夷堕，译导而通，鸟兽之氓也。于是以位列体者，以中夏为喉，不以边垂为襟也。

长世字甿者，以道德为藩，不以袭险为屏也。而子大夫之贤者，尚弗曾庶翼等威，附丽皇极。思禀正朔，乐率贡职。而徒务於诡随匪人，宴安於绝域。

荣其文身，骄其险棘。缪默语之常伦，牵胶言而逾侈。

饰华离以矜然，骗倔彊而攘臂。非醇粹之方勇，诛踳拦於王义。孰愈多寻靡{艹汧}於中逵，建沐猴於棘刺。剑阁虽，凭之者蹶，非所以深根固蒂也。

洞庭虽濬，负之者北，非所以爱人治国也。彼桑榆之末光，逾长庚之初辉。

况河冀之爽垲，与江介之湫湄。故将语子以神州之额，赤县之畿。

魏都之卓荦，六合之枢机。　　“于时运距阳九，汉网绝维。凶返内赑，兵缠绕紫微。

翼翼京室，眈眈帝宇，巢焚原燎，变成蒸烬，故荆棘旅庭也。殷殷寰内，绳绳八区，锋镝交错，化作战场，故麋鹿寓城也。伊洛榛旷，崤函荒凉。

临菑牢堕，鄢郢丘墟。而是有魏开国之日，缔构之初。

万邑譬焉，亦羞焠麋之与子都。奎塿之与方壶也。　　“且魏地者，毕昴之其所，虞夏之馀人。先王之桑梓，列圣之遗尘。

录之四隈，则八埏之中；测量之寒暑，则霜露所皆。卜偃前识而新人奖其隆，吴札唱歌而美其风。

虽则衰世，而盛德形於管弦；虽逾千祀，而浪漫蕴於遐年。尔其疆域，则旁极齐秦，结凑冀道。开胸殷卫，跨蹑燕赵。

山林幽岟，川泽回轸。恒碣碪?於青霄，河汾浩涆而皓溔。南瞻淇澳，则绿竹纯茂；北临漳滏，则冬夏异沼。神钲迢递於低峦，灵响时怒於四表格。

温泉毖黄泥而自浪，华清荡邪而难老。墨井盐池，玄滋素液。厥田惟中，厥壤惟红。

原隰畇畇，坟衍斥指斥。或嵬罍而衤复陆，或黋朗而拓落。

乾坤交泰而絪缊，嘉祥徽显而豫作。是以兆朕衡古代，萌柢畴昔。

藏气谶纬，閟象竹帛。迥时世而渊默，应期运而光赫。

暨圣武之龙飞，肇奉命而光宅。　　“爰初自臻，言占到其丰。诛龟诛筮，亦既允臧。建其郛郭，缮其城隍。

经始之制为，牢笼百田。所画雍豫之居，写出八都之宇。

鉴茅茨於陶唐，察卑宫於夏禹。古公草创，而高门有闶；宣王中昌，而筑室百堵。兼任圣哲之轨，并文质之状。商丰约而折衷，定当年而为量。

思重爻，白描大勇。录荀卿，采萧相。拱木於林衡，授全模於梓匠。

遐迩悦豫而子来，工徒建议书而骋巧。阐钩绳之筌绪，梁二分之急忙。

揆日晷，考星伟。辟社稷，不作明庙。筑城曾宫以返匝，比冈隒而无陂。

建文昌之广殿，近于栋宇之弘规。崶若崇山嚬起以崔嵬，髧若渊云舒蜺以低耳。瑰材巨世，参差。枌橑衤复拢，栾栌叠施。

丹梁虹申以并亘，朱桷森布而支离。绮井列疏以悬蒂，华莲重葩而推倒格兰。楚龙首而黄泥霤，时梗概於滮池。

旅楹闲列，晖鉴抰振。榱题名黮白下狱，阶盾嶙峋。长庭砥平，锺虡垫陈。

风无纤埃，雨无微津。岩岩北阙，南端逌遵。竦峭双碣，方驾比轮。西辟延秋，东启长春。

用觐群后，观享颐宾。　　“左则中朝有赩，即位作寝。匪朴匪，去泰去甚。

木无雕刻锼，土无绨锦。玄化所甄，国风所谨。於前则慰显著阳，顺德崇礼。

轻闱洞出有，锵锵济济。珍树猗猗，奇卉萋萋。

蕙风如玲，太和如醴。严禁台省中，连闼对廊。

直事所繇，典刑所藏。蔼蔼列侍，金蜩齐光。诘朝陪伴幄，纳言有章。亚以柱後，执法人员内侍。

符节谒者，典玺储吏。膳夫有官，药剂有司。

肴醳顺时，腠理则清领。於後则椒鹤文石，永巷壸法术。楸梓木兰，次舍甲乙。西南其户，出之匪日。

丹青焕炳，特有温室。仪形宇宙，历像贤圣。图以百瑞，綷以藻咏。

芒芒终古，此焉则镜。有虞作绘，兹亦等竞。　　“右则疏圃曲池，下畹高堂。

兰渚莓莓，石濑汤汤。很弱葼系由鉴，重叶振芳。逃龟跃鱼，有祭典吕梁。

驰道周屈於果下，延阁胤宇以经营。飞来陛方辇而径西，三台列峙以峥嵘。

亢阳台於阴基，白鱼华山之削成。上累栋而轻霤，下冰室而沍冥。周轩中天，丹墀临猋。

减构瓘瓘，清尘彯彯。云雀踶甍而矫首，勇翼摛镂於训霄。雷雨窈冥而未半，皦日捕虫光於绮寮。

习步顿以乘载，御春服而隐士。八极可围於寸眸，万物可楚於一朝。长涂牟首，豪徼互经。晷溢肃演唱，明宵有程。

附以兰锜，宿以禁兵。司卫斋妖，钩陈罔惊。於是崇墉濬洫，婴堞带上涘。

四门，隆厦重起。凭太清以混成旅团，就越埃壒而资始。藐藐标的危，亭亭峻趾。

临焦原而不怳，谁劲捷而无犭怀？与冈岑而永固，非有期乎世祀。阳灵停车曜於其表格，秽祇蒙雾於其里。菀以玄武，陪以幽林。

轸垣进囿，观宇相临。硕果灌丛，围木竦遍寻。篁筱思风，蒲陶结阴。返渊漼，积水浅。

蒹葭，雚蒻森。丹藕凌波而的皪，蓝芰绿涛而洗潭。羽翮颉颃，鳞介沉沈。栖者择木，雊者酌音。

若咆渤澥与姑馀，常鸣鹤而在阴。表明籞，勒虞箴。

思国恤，岂从禽。樵苏往而无忌，即鹿纵而匪禁。腜腜坰野，奕奕菑亩。

甘荼伊蠢，芒种斯阜。西门溉其前，史起灌其後。墱东流十二，同源异口。

畜为屯云，泄为行雨。水澍粳稌，陆莳稷黍。黝黝桑柘，油油麻纻。

均田画畴，蕃庐错列姜芋充茂，桃李荫翳家安其所，而服美自悦。邑屋东临，而于隔年逾奕世。

　　“内则街冲通衢，朱阙结隅。石杠飞梁，出控漳渠。疏浚沟以滨路，罗青槐以荫涂。比沧浪而可濯，方步朓而有逾。

习习冠盖，莘莘蒸徒。斑白不托，行旅让衢。

设官分职，营处署居。夹之以府寺，班之以里闾。

其府寺则位副三事，官逾六卿。奉常之号，大理之名。厦屋一揆，华屏齐荣。

肃肃阶，重门再行扃。师尹爰起至。毗代不作桢。

其闾阎则长寿吉阳，永平思忠。亦有戚里，寘宫之东。闬出有长者，巷苞诸公。都助之堂，殿居于绮窗。

舆骑朝猥，蹀危攵其中。营客馆以周坊，食芳宾侣之所集。玮丰楼之闬闳，起建安而首立。

葺墙幂室，房庑杂袭。剞劂罔掇，匠生事。广成之传无以畴，街之邸无法及。廓三市而开廛，籍平逵而九达。

班列肆以兼任罗，另设阛阓以襟带上。济若无之常偏，距日中而毕会。

抗旗亭之峣薛，侈所兆闻之澎湃。百隧毂斩，连轸万贯，凭轼槊马，袖幕纷半。壹八方而相混，近于风采之异观。质剂平而交易，刀布贸而无算。

财以工化，贿以商通。绝佳之货，此则弗怀。器周用而长务，物腹窳而就攻打。不鬻邪而豫贾，看似驯风之醇醲。

白藏之藏，富裕无堤。同赈济大内，控引世资，賨幏乘积墆，琛币差使牣。

关石之所和钧，财赋之所厎慎。燕弧盈库而委劲，冀马填厩而驵骏。

　　“至乎勍敌纠纷，庶土罔宁。圣武兴言，将曜威灵。介胄重袭，旍旗跃茎。

弓珧解檠，矛鋋飞舞英。三科之甲，缦胡之缨。控弦简发，智白鱼更加嬴。

楚被练而銛戈，叛稍裻以讠喜佩。思征讨而中律，掌奇正以四伐。

硕画通晓，目无匪制。推锋积纪，铓气弥锐。三接三捷，既昼亦月。克翦方命，吞灭咆烋。

云后撤叛换，席卷虔刘。祲威八纮，荒阻率由。洗兵海岛，刷马江洲。

衡旅甸甸，鼓吹旆悠悠。凯归同饮，疏爵普畴。朝无刓印，国无费拔。　　“亡国既弭而能宴，武人归兽而去战。

萧斧戢柯以柙刃，虹旍摄麾以就卷。斟洪范，酌典宪。观所恒，通其逆。

上贞观而司契，上缘督而自劝。道来斯贵，利往则淑女。囹圄寂寥，京庾流衍。

於时东鳀即序，西倾顺轨。荆南思憓，朔北思韪。绵绵迥涂，不退山骤水。襁负赆贽，译出贡篚。

髽首之豪，鐻耳之杰。衣其荒服。敛衽魏阙。宴文昌，低张宿另设。

其夜并未减，庭炉晢々。有客祁祁，载华载裔。

岌岌硕大縰，累累辫放。明酤如济，鼻音醪如河。

冷醴流澌，甘酎跃波。丰肴衍衍，讫庖皤皤。愔愔醧宴，酣湑无哗延广艺，诏九成。

冠韶夏，冒六茎。傮听见，疑震霆。天宇骇，地庐怒。

亿若大帝之所兴作，二嬴之所曾拣。金石丝竹之恒韵，匏土革木之常调。

干戚羽旄之女友好，明讴微诗之要智。世业之所日用，耳目之所闻慧。参杂纷错，兼任该绿博。鞮鞻所出纳之音，韎绝任严禁之曲。

以娱四夷之君，以睦八荒之谓。　　“既苗既狩，爰泛舟爰豫。藉田以礼动，大阅以义举。

备法所乘，理秋御。贞文武之壮丽，努梁驺之所著。林不槎枿，泽不伐夭。

斧斨以时，罾以道。德连木理，仁挺芝草。皓兽为之育薮，丹鱼为之生沼。

矞云翔龙，泽马亍阜。山图其石，川形其宝。莫黑匪乌，三趾而来仪。莫赤匪狐，九尾而自扰。

嘉颖聚散以汤汤，醴泉涌流而浩浩。显祯祥以曲成，固触物而兼造。

盖亦明灵之所酬酢，毕徵之所伟兆。　　“旼々亲率土，迁善罔匮。

洗浴福应，宅心醰粹。馀粮栖亩而弗缴，颂声载路而动人。河洛进奥，王莽用出。

翩翩黄鸟，授书来讯人谋所尊，鬼谋所秩。刘宗委驭，巽其神器。闚玉策於金縢，案图於石室。录历数之所在，察五德之所莅。

量寸旬，涓吉日。陟中坛，即帝位。

修正朔，不易服色。时隔绝世，脩废置职。徽帜以变，器械以革。

显仁翌明，藏用玄默。菲言薄行，陶化染学。

雠校篆籀，篇章毕觌。优贤看似於扬历，匪孽形於亲戚。本枝别腊，蕃屏皇家。

勇若任城，才若东阿。外用旍则威噞秋霜，摛翰则华纵春葩。英喆雄豪，佐命帝室。

互为兼任二八，将牙四七。赫赫震震，开务有谧。故令斯民闻泰阶之追，哈密顿屋而为一。

　　“算祀有纪，天禄有终。传业禅祚，高谢万邦。皇恩浑矣，帝德冲矣。

让其天下，臣至公矣。荣品行之夺魁，超百王之庸庸。追亘卷领与结绳，睠拔重华而比踪。

尊卢赫胥，羲农有熊。虽自以为道，洪化以为隆。

世笃玄同，奚减无法与之踵武而齐其风？是故料其建国，析其法度。谘其考室，议决其荐厝。

复之而无斁，申之而有裕。非疏粝之士所能精，非鄙俚之言所能不具。“至於山川之倬诡，物产之魁殊。或名奇而著称，或实异而可书。

生生之所常厚，洵美之所不渝。其中则有鸳鸯交谷，虎涧龙山。挖鲤之淀，盖节之渊。

嬛嬛精卫，授木偿怨。常山平干，钜鹿河间。

列真非一，往往出有焉。昌容练色，犊配上眉连。玄俗无影，木羽偶仙。琴高沈水而不濡，时乘赤鲤而周旋。

师门使火以验术，故将去而林燔。易阳壮容，卫之稚质。

邯郸鵕步，赵之鸣瑟。定州之梨，故安之栗。

醇酎中山，流湎千日。淇洹之笋，信都之枣。

雍丘之粱，清流之稻。锦绣襄邑，罗绮朝歌。

绢纩房子，缣裛清河。若此之科，繁富夥不够。可单究，是以抑而并未罄也。盖比物以错辞，述明都之闲丽。

虽选言以简章，徒九复而遗旨。录大易与春秋，被判殊隐而完全一致。末上林之隤墙，本前脩以作系。

　　“其军容弗罪，信其果毅。纠华绥戎，以戴公室。元勋配管敬之绩，歌锺析邦君之肆。

则魏绛之贤有令闻也。寓居隘巷，室迩心遐。富仁宠义，职竞弗罗。

千乘为之轼庐，诸侯为之止戈。则腊木之德自解纷也。贵非吾尊，重士逾山。

亲御监门，嗛嗛同轩。搦秦起赵。

威衡八蕃。则信陵之名若兰芬也。

英辩荣枯，能济其厄。位加将相，窒隙之策。四海齐锋，一口所敌，张仪、张禄亦脚云也。　　“搉惟庸蜀与鸲鹊同窠，句吴与黾同穴。

一自以为禽鸟，一自以为鱼鳖。山阜猥积而踦　区，泉流迸集而咉鼻腔。隰壤瀸溢而沮洳，林薮石拔而芜秽。

贫岫泄云，日月恒翳。宅土熇暑，封疆障疠。

蔡莽咬帖木儿，昆虫毒噬。汉罪流御，秦馀徙列巾。

宵貌蕞陋，禀质质地。巷无杼首，里罕耆耋。或魋髻而左言，或镂肤而钻发。

或明发而嬥歌，或浮泳而卒岁。风俗以果为婳，人物以戕害为艺。威仪所不摄，宪章所不缀。由重山之束厄，因长川之裾势。

距远关以闚，时低樔而陛制。厚戍绢幂，异于蛛蝥之网；弱卒琐甲，异于螳螂之卫。

　　“与先世而常然，虽信险而剿绝。揆既往之前迹，将要来之後辙。成都迄已翻覆，建邺则亦颠沛。顾非累卵於砌釭，焉至观形而思怛！权假日以馀荣，比朝华而菴蔼。

录麦秀与黍离，主要用途谣於吴不会。” 　　先生之言并未卒，吴蜀二客，矍焉相顾，倏焉失所。有靦瞢怀，神形茹。

气离跪，倏墨而谢。曰：“仆党清狂，怵迫闽濮。习蓼虫之岂辛，玩游戏遇事之惟谷。

十分寐而无觉，不睹皇舆之轨躅。过以亻凡剽之单慧，历执古之醇听得。兼重以崒缪，偭辰光而罔定。

先生玄识，深颂靡测。得闻上德之至盛，匪同忧於有圣。抑若春霆发响，而惊蛰飞来竞。

潜龙浮景，而幽泉高镜。虽星有风雨之好，人有详之性。庶觌蔀家与刨庐，非苏世而居正。

且夫寒谷丰黍，吹律变暖之也。昬情爽曙，箴规贞之也。虽明珠兼任寸，尺璧有盈。

曜车二六，三揽五城，并未若申锡典章之为近也。“暗曰：日不双丽，世不两帝。

天经地纬，理有大归。福得齐给守其小辩也。吴都赋　　东吴王孙冁然而咍，曰：“夫上图景宿，辨於天文者也。

下料物土，析於地理者也。古代先帝代，曾览八纮之洪绪。一六合而光宅，翔集遐宇。

鸟策篆素，玉牒石记。乌闻梁岷有陟方之馆、行宫之基欤？而吾子言蜀都之富，禺同之有。玮其区域，美其林薮。矜巴汉之压，则以为袭险之右。

徇站立鸱之沃，则以为世济阳九。龌龊而算数，顾亦曲士之所忘也。旁魄而论都，抑非大人之壮丽也。

何则？土壤足以摄生，山川足以周卫。公孙国之而破，诸葛家之而灭。兹乃亡国之丘墟，政治宣传之轨辙。

福可以俪王公而看似风烈也？玩其碛砾而不窥玉渊者，不得而知骊龙之所蟠也。习其弊邑而不睹上邦者，不得而知英雄之所躔也。　　“子独未闻大吴之巨丽乎？且有吴之开国也，造自太伯，宣於延陵。盖端委之所彰，高节之所兴。

辟至德以创洪业，世无得而显称。由克让以立风俗，重干鵕於千乘。若亲率土而论都，则非列国之所觖望也。

故其经略，随便星纪。拓土画疆，卓荦吞并。还包括腊就越，跨蹑蛮荆。婺女相赠其曜，翼轸寓其精。

指衡岳以镇野，目龙川而带上坰。　　“尔其山泽，则嵬嶷峣屼，?婴冥郁岪。溃渱泮汗，滇氵眄淼知音。

或涌川而开渎，或吞江而纳汉。磈々，滮々涆々。?钦碒乎数州之间，灌入乎天下之半。

百川派系，归海而不会。控清引浊，混涛并濑。濆厚凝结，寂寥长迈。

濞焉汹汹，虚焉潏潏。出乎意料大荒之中，行乎东极之外。

经扶桑之中林，包汤谷之滂沛。潮波汨起，恢复万里。歊雾漨浡，云蒸昏昧。泓澄?#91;，澒溶解沆漾。

莫测其浅，什不谋而合甚广。澶湉漠而无涯，牜怱有东流而为宽。朅异之所丛育，鳞甲之所集往。

　　“於是乎宽鲸吞航，修鲵呼浪。蹬龙腾蛇，鲛鲻琵琶。

王鲔鯸鲐，鮣龟鱕?昔。乌贼拥剑，鼊鲭鳄。涵泳乎其中。葺鳞镂甲，诡类舛错。

溯洄顺流，噞喁沈沉。鸟则鹍鸡鸀鳿\，鹴鹄鹭鸿。

鶢鶋出海，候雁造江。鸂敕?鷛渠?，　鹤鹙鸧。

鹳鸥鹢鸬，氾贪乎其上。湛淡羽仪，随波参差。理翮整翰，怀与自玩。

雕刻啄蔓藻，刷荡漪澜。鱼鸟聱耴，万物蠢生。芒芒黖々，慌罔奄欻，神化翕忽，函幽育明。穷性近于状，盈虚大自然。

蚌蛤珠胎，与月盈全。巨鳌赑屃，首冠灵山。大鹏缤翻，翼若垂天。

波动汪流，雷抃重渊。殷动宇宙，胡可胜原！ 　　“岛屿绢邈，洲渚冯隆。

旷瞻迢交，尉迟眺冥蒙。珍怪丽，奇隙差使。径路恨，风云合。

洪桃屈盘，丹桂灌丛。琼枝抗茎而的屋蕊，珊瑚幽茂而飘逸。增冈重阻，列真之宇。玉堂对拦，石室距离。

蔼蔼翠幄，?很弱?很弱素女。江斐於是往来，海童於是宴语。斯实神妙之响象，岂绝佳而覙缕！ 　　“尔乃地势坱圠，卉木镺蔓。

遭薮为圃，值林为苑。异荂蓲，夏晔冬蒨。

方志所辨，中州所婉。草则藿蒳豆蔻，姜汇非一。

江蓠之科，海苔之类。纶两组紫绛，食葛香茅。石帆水松，东风扶留。

扎濩皋泽，夺得陵丘。夤缘山岳之岊，幂历江海之流。扤红蒂，授朱蕤。

郁兮?弘，晔兮菲菲。光色炫晃，芬馥肸蚃。职贡纳其包在匦，楚辞咏其宿衮。木则枫柙櫲樟，栟榈枸桹。

绢杬杶栌，文欀桢橿。追仲桾櫏，松梓古度。

楠榴之木，愁之树。宗生高冈，族弘幽阜。

擢本千寻，垂荫万亩。扣柯挐茎，轻葩殗小叶。

轮囷蚪蟠，鳞相接。荣色参杂，绸缪缛刺绣。宵丝霮感，旭日晻孛。

与风飖飏，风幼浏飕飗。兜条律逸，飞音悦耳。盖象琴筑并诏，笙竽俱演唱。其上则猿父哀吟，犭军子长啸。

狖鼯猓然，腾趠飞来超强。争接县耳，竞游远枝。

惊透沸乱，哀堕翚骑侍郎。其下则有枭羊麡狼，猰?犭区象。乌菟之族，犀兕之党。钩爪锯牙，合为锋颖。

炼若燿星，声若云霆。名载於山经，形镂於夏鼎。

　　“其竹则筼筜箖箊，桂箭射筒。柚梧有篁，篻簩有丛。

苞笋抽节，往往萦结。绿叶翠茎，冒霜停车雪。橚矗森萃，蓊茸萧瑟。

檀栾蝉蜎，玉润碧鲜。梢云无以逾，嶰谷弗能连。

鸑鷟取食只不过，鹓雏微其间。其果则丹橘馀甘，荔枝之林。槟榔无柯，椰叶无阴。

龙眼橄榄，榴御霜。结根比景之阴，列挺衡山之阳。

素华斐，丹秀芳。临青壁，系由紫房。鹧鸪南翥而中拔，孔雀綷羽以飞翔。

山鸡归飞而来栖，翡翠列巢以才将。其琛赂则琨瑶之阜，铜锴之垠。

火齐之宝，骇鸡之珍。赪丹清玑，金华银朴。

紫贝流黄，缥碧素玉。隐赈翔，谓之挂幽屏。炼曜舟颖，硩陊山谷。碕岸为之不寒，林木为之惠黩。

隋侯於是鄙其夜光，宋王於是陋其结绿。“其荒陬谲诡，则有龙穴内煮，云雨所储。陵鲤若兽，浮石若桴。双则比目，片则王馀。

穷陆饮木，近于沈水居。泉室潜织而卷绡，渊客仁慈而泣珠。开北户以向日，齐南冥於幽都。

其四野，则畛畷无数，膏腴兼任倍。原隰殊品，窊隆异等。

象耕鸟耘，此之自与。穱秀菰穗，於是乎在。

熬海为盐，采山铸钱。国税再行煮之稻，乡贡八蚕之绢。　　“徒观其郊隧之内奥，都邑之纲纪。霸王之所根柢，开国之所基趾。

郛郭周匝，重城结隅。通门二八，水道陆衢。所以经始，用累千祀。宪紫宫以营室，廓广庭之漫漫。

寒暑隔阂於邃宇，虹霓回带於云馆。所以横跨跱焕炳万里也。建姑苏之高台，临四远而特建，带上朝夕之浚池，佩长洲之茂苑。窥见东山之府，则的环宝溢目；海陵之仓，则白粟流衍。

起寝庙於武昌，不作离宫於建业。阐阖闾之所营，采行夫差之遗法。外用神龙之华殿，舒荣楯而捷猎。

崇临海之崔巍，女友赤乌之韡晔。东西胶葛，南北峥嵘。房栊对櫎，连阁相经。

阍闼谲诡，异胆怯名。左称之为转弯碕，右号临硎。

雕刻栾镂楶，青琐丹楹。图以云气，所画以仙灵。虽兹宅之夸丽，曾未不足以少宁。

思比屋於倾宫，毕结瑶而构琼。低闱有闶，洞门方轨。朱阙双立，驰道如砥。

树根以青槐，亘以绿水。玄荫眈眈，清流亹亹。列寺七里，侠栋阳路。

屯营栉比，解署釭扎。横塘查下，邑屋隆夸。宽腊延属，飞来甍舛互。

　　“其居于则低门鼎喜，魁岸豪杰。虞魏之昆，顾陆之裔。歧嶷继体，老成弈世。昂首叠迹，朱轮累辙。

陈兵而归，兰锜内设。冠盖云荫，闾阎阗噎。

其相邻则有任侠之靡，重訬之客。缔交翩翩，亻彩从弈弈。

出有辇珠舟，动以千百。里宴巷醉，飞觞举白。翘关扛鼎。拚射壶博。

鄱阳暴谑，中酒而作。　　“於是艺只衎而欢喜饫无匮，都辇殷而四奥来暨。水沉陆行，方舟拢驷。

演唱棹并转毂，绝旦永日。大市朝而并纳，斜阛阓而流溢。混品物而同廛，并都鄙而为一。士女伫眙，商贾骈{比土}。

纻衣絺衣，杂沓傱萃。轻舆按辔以经隧，楼船荐颿而过肆。果布辐凑而常然，定远贫病与珂。纟集贿纷纭，器用万端。

金镒磊砢，珠琲阑干。桃笙象簟，韬於筒中；蕉葛升就越，很弱於罗纨。泶犭翏，交贸相竞。

喧闹喤醋，芬葩荫映。挥袖风飘而红尘昼昬；流汗霡霂而中逵泥泞。

“富中之甿，货殖之中选。乘时射利，财丰巨万。竞其区宇，则并疆兼巷；矜其宴居，则珠衣玉馔。

趫材悍勇，此焉比庐。捷若庆咎，勇若专诸。

危冠而出有，竦剑而趋。扈带上鲛函，扶揄属镂秘藏鍦於人，去盾戈自闾。家有鹤膝，户有犀渠。军容蓄用，器械兼储。

吴钩就越鳞，显钧湛卢。戎车盈於石城，戈船掩乎江湖。　　“露往霜来，日月其除。

草木节解，鸟兽腯肤。观鹰隼，言征夫。跪组甲，建祀姑。

命官主将而挟铎，将校猎乎具区。乌浒狼荒，夫南西屠。儋耳黑齿之酋，金邻象郡之渠。戊矞，靸霅警捷，先驱前涂抹。

俞骑骋路，指南司方。车上槛槛，被苦练锵锵。吴王乃巾玉辂，轺骕骦。

旗鱼需，经常重光。摄乌号，佩干将。羽旄扬蕤，雄戟耀芒。贝胄象弭，纱文鸟章。

六军袀衣，四骐龙骧。峭格周施，罿罻普张。

罼鶒琐拢，罠氾连纲。阹以九疑，御以沅湘。輶轩蓼微，彀骑马炜煌。袒裼徒搏，忽距投石之部。

猿臂骿胁，狂趭犷猤。鹰瞵鹗视，じす翊。

若离若合者，谓之腾跃乎莽　之野。腊卤殳鋋，旸夷勃卢之旅。

长矛殳较短兵，直发遨游。儇佻坌并，衔枚寂静。悠悠旆旌者，谓之聊浪乎昧什之坰。钲鼓叠山，火烈熛林。

飞来爓沉烟，载霞载有阴。菈擸雷硠，亡峦弛岑。鸟不择木，兽不择音。虎武甝，系页麋麖。

蓦六拦，追飞生。弹头鸶鶁，箭猱犭廷。

白雉堕，白鸩零。陵恨???嶕，聿越巉险要。

跇逾竹柏，猭杞柟。封豨，神螭凌。刚镞润，霜刃疮。　　“於是弭节顿辔，齐镳行宫。

游走倘佯，寓目幽蔚。录将帅之拳勇，与士卒之韵文。

羽族以觜距为刀铍，毛群以齿角为矛铗，均体著而不应卒。所以悬挂扢而为创痏，冲踤而折断筋骨。无不衄锐挫芒，拉捭摧藏。

虽有石林之岝崿，请求攘臂而靡之；虽有雄虺之九首，将抗足而跐之。政治宣传巢居，剖破窟宅。朝天爬鵕鸃，一柱蹴豺敠。刦剞熊罴之室，剽掠虎豹之堕。

猩猩啼而就禽，大笑而被格。屠巴蛇，出象骼。斩杀鹏翼，凌广泽。

轻禽狡兽，周章夷言。狼跋乎中，忘其所以睒睗，俱其所以去就。魂褫气慑而自右脚　伏者，不应弦饮羽，形偾景僵者，积累而增益，杂袭错缪。揽薮厚，推倒岬岫。

岩穴无豜豵，翳荟无{鹿须要}鹨。思假道於丰隆，格兰重霄而低狩。捕虫乌兔於日月，贫飞走之栖宿。

“嶰涧閴，冈岵童。罾罘剩，效获众。回靶乎讫妖，睨观鱼乎三江。

泛舟航於彭蠡，浑万艘而既同。弘舸连舳，巨槛相接舻。飞云盖海，制十分模。

叠华楼而岛跱，时仿照於方壶。比鹢首而有裕，努馀皇於往初。张组帏，可分白毛。

进轩幌，镜水区。槁工楫师，摘录闽禺。

习御长风，狎玩灵胥。责千里於寸阴，闲谈先期而须臾。棹讴唱，箫籁兜。

洪流响，渚禽怒。弋磻放，稽鹪明?。

虞机放，拔　。钩铒交错，网罟接绪。

法术兼任詹公，精倾任父。筌?亘亸，鲡鲿魦。车顶两魪，罺鰝虾。

乘鲎鼋鼍，同罛共计罗。沈虎潜鹿，馽龓僒束。鲸辈中於群犗，搀抢走暴出而相属。虽复鲤，无临河而钓异射鲋於井谷。

“结轻舟而角逐，迎接潮水而衡缗。想要萍实之复形，访灵夔於鲛人。精卫授石而遇缴，文鳐夜飞而触纶。

北山亡其翔翼，西海俱其泛舟鳞。雕题之士，镂身之卒。比饰虬龙，蛟螭与对。

简其华质，则酬劳锦缋。料其虓勇，则雕刻悍狼戾。谓之绝潜险，搜环奇。碰蝳蝐，扪觜?隽。

剖开巨蚌於回渊，濯明月於涟漪。　　“思天下之至异，讫无索而不臻。溪壑为之一罄，川渎为之中贫。哂澹台之闻诛，聊袭海而徇珍。

载有汉女於后舟，平晋贾而同尘。汨乘流以砰宕，翼飔风之风刘々。冲向涛而上濑，常沛沛以悠悠。

汔可休而凯归，揖天吴与阳侯。指包山而为期，集洞庭而淹留。数军实乎桂林之苑，飨戎旅乎落星之楼。

宴若淮泗，积肴若山丘。飞轻轩而酌蓝酃，方双辔而赋珍羞。醉烽起，釂钹如雷。士遗倦，众怀欣。

幸乎馆娃之宫，张女乐而娱群臣。罗金石与丝竹，若钧天之下陈。安东歌，习南音。

胤阳阿，咏韎任。荆艳楚舞蹈，吴愉越诗。翕习容裔，靡靡愔愔。

　　“若此者，与夫吟咏之隆响，一动锺钹之铿耾。有殷坻颓於前，曲度无以败。

均与谣俗汁协，律吕适当。其奏乐也，则木石润色；其呼哀也，则悲风暴昌。或超强延露而驾辩，或逾绿水而采菱。

军马弭髦而朝天秣，渊鱼竦鳞而下降。酣湑半，八音并。欢情拔，良辰征伐。

鲁阳挥戈而低麾，回曜灵於太清。将并转西日而再行中，楚既往之至诚。　　“昔者夏后氏朝群臣於兹土，而掌玉帛者以万国。

盖亦先生之所高会，而四方之所轨则。春秋之际，要盟之主。

阖闾信其威，夫差穷其武。内果伍员之诛，外骋孙子之魁。

败强楚於柏举，栖劲就越於会稽。阙沟乎商鲁，争长於黄池。门徒以江湖嶮陂，物产殷充。绕行拦未足言其固，郑白未足语其富。

士有溃坚之锐，俗有节概之风。睚眦则一挺剑，喑呜则箭。

挟之者龙腾，据之者虎视。麾城若衡槁，搴旗若顾指。

虽带上甲一朝，而元功远致。虽累官叶百叠，而强国陆续。艺湑衎其方域，列仙集其土地。

桂父苦练形而易色，赤须蝉蜕而附丽。中夏比焉，毕世而少见，丹青图其珍玮，贵其宝利也。舜禹泛舟焉，没齿而忘归，精灵留其山阿，玩游戏其奇丽也。

剖判庶士，商搉万谓。国有郁鞅而显敞，邦有湫厄而踡跼。伊兹都之函弘，倾神州而韫椟。朝天南斗以定夺，兼任二仪之优厚。

　　“繇此而揆之，西蜀之於东吴，小大之相绝也，亦言棘林萤燿，而与夫木龙烛也。否泰之互为腹也，亦犹帝之悬解，而与桎梏疏属也。

庸可共世而论巨细，同年而议决富确乎？暨其幽遐独邃，寥廓斋奥。耳目之所不应，足趾之所不蹈。倜傥之极异，誳诡之殊事，藏理於终古，而并未寤於前觉也。

若吾子之所传，孟浪之遗言，额荐其梗概，而并未得其要智也。”蜀都诗　　有西蜀公子者，言于东吴王孙，曰：盖闻天以日月为纲，地以四海为纪。

九土星分，万国拢跱。崤函有帝皇之宅，河洛为王者之里。吾子忘亦曾言蜀都之事欤？请为左右扬搉而陈之。　　夫蜀都者，盖兆基于上世，开国于中古。

廓灵关口以为门，包在玉垒而为宇。带上二江之双流，外用峨眉之重阻。水陆所凑，兼任六合而交会焉；丰蔚所丰，弘八区而庵蔼焉。

　　于前则跨蹑犍牂，吊悬交趾。经途所亘，五千余里。山阜相属，含溪怀谷。

岗峦纠纷，触石吐云。郁葐蒕以翠微，凌云巍巍以峨峨。

干青霄而秀出，舒丹气而为霞。龙池瀑濆其隈，漏江伏流溃其阿。

汩若汤谷之扬涛，沛若蒙汜之黄泥波。于是乎邛竹缘岭，菌桂临崖。旁挺龙目，侧生荔枝。

布绿叶之萋萋，拢朱实之离离。迎接隆冬而不蔽，常晔晔以猗猗。孔翠群翔，犀象竞驰。

白雉朝雊，猩猩夜愁。金马骋光而绝景，碧鸡儵忽而曜仪。

火井沈荧于幽泉，低爓飞来煽于天耳。其间则有虎珀丹青，江珠瑕英。金沙银砾，符采彪炳，晖丽灼烁。　　于后则却腹华容，北指昆仑。

缘以剑阁，阻以石门。流汉汤汤，惊浪雷奔。望之天返，即之云昏。

水物殊品，鳞介异族。或藏蛟螭，或虚碧玉。

嘉鱼出于丙穴，良木扣于褒谷。其树根则有木兰梫桂，杞櫹椅桐，椶枒叉枞。楩柟幽蔼于谷底，松柏蓊郁于山峰。

擢建腊，竦长条。扇飞云，拂轻霄。

羲和求和于峻歧，阳乌回翼乎高标。巢居栖翔，聿兼邓林。

穴宅奇兽，窠宿异禽。熊罴咆其阳，雕鹗鴥其秽。猿狖腾希而竞捷，虎豹长啸而永吟。　　于东则左绵巴中，百濮所差使。

外负铜梁于宕渠，内函敌于膏腴。其中则有巴菽巴戟，灵寿桃枝。樊以蒩圃，滨以盐池。蟞蛦山栖，鼋龟水处。

舟龙蟠于沮泽，不应鸣鼓而兴雨。丹沙赩炽出其阪，蜜房郁毓被其阜。山图采而成仙，赤斧服而不朽。若乃刚悍生其方，风谣尚其武。

奋之则賨旅，玩之则渝舞。锐气剽于中叶，蹻怀世于乐府。　　于西则右迫岷山，涌渎发川。

陪以白狼，夷歌成章。坰野草绝，林麓黝儵。

交让所植，站立鸱所叱。百药灌丛，寒卉冬馥。异类众伙，于何不孕？其中则有青珠黄的环，碧砮芒歧义。

或丰绿荑，或蕃丹椒。麋芜扎濩于中阿，风连莚蔓于兰皋。

红葩紫饰，柯叶渐苞。的屋橤葳蕤，落英飘飖。神农是辄，卢跗是漆。

芳追气妖，味蠲疠痟。　　其封域之内，则有原隰坟裔孙，通望弥博。演以舟沬，浸以绢雒。

沟洫脉骑侍郎，疆里绮错。黍稷油油，稻莫莫。指渠口以为云门，淋滮池而为陆泽。

虽星毕之滂遝，仍未齐其膏液。　　尔乃邑居隐赈济，夹江倚山。

栋宇东临，桑梓屡屡。家有盐泉之井，户有橘柚之园。其园则林檎枇杷，橙柿梬楟。榹桃函佩，梅李罗生。

百果甲宅，异色同荣。朱樱春煮，素柰夏出。

若乃大火流，凉风厉。白露静，微霜结。

紫梨津惠，樼栗罅发。蒲陶内乱陷，若榴竞裂。甘至自零，芬芬酷烈。其园则有蒟蒻茱萸，瓜畴芋区。

甘蔗辛姜，阳蓲秽的屋。日往菲薇，月来扶疏。

任土所丽，众献而储。　　其沃瀛则有扣蒋丛蒲，绿菱红莲。

谓之以蕴藻，糅以苹蘩。总茎柅柅，裛小叶蓁蓁。蕡动态味，王公言焉。其中则有鸿俦鹄侣，振鹭鹈鹕。

晨凫旦至，候雁衔芦。木落南翔，冰泮北徂。

云飞水宿，哢吭明渠。其浅则有红鼋命鳖，玄獭上祭典。

鳣鲔鳟鲂，鮷鳢鲨鲿。劣鳞次色，锦质报章。跃涛戏濑，中流相忘。

于是乎金城石郭，兼任帀中区。既丽且崇，实号成都。建二九之通门，画方轨之广涂。

营新宫于爽垲，白鱼承明而起庐。结阳城之延阁，飞观榭乎云中。

进高轩以临山，佩绮窗而瞰江。内则议殿爵堂，武义虎威。

宣化之闼，崇礼之闱。华阙双邈，轻门洞进。

金铺交映，玉题相晖。外则轨躅八达，里闬对出有。

比屋连甍，千庑万室。亦有甲第，当衢向术。

坛宇显敞，高门纳驷。庭扣钟磬，堂抚琴瑟。匪葛匪姜，畴能是恤？ 　　亚以少城，接乎其西。

市廛所会，万商之渊。佩隧百重，罗肆巨千。贿货山积，纤丽星久。

都人士女，袨衣靓妆。贾贸墆鬻，舛错交错。

异物凌云诡，奇于八方。布有橦华，麫有桄榔。邛杖传节于大夏之邑，蒟酱汁东流味于番禺之乡。

舆辇杂沓，冠带混并。累官毂砌迹，叛衍相倾。

喧闹鼎沸，则哤聒宇宙；嚣尘张天，则埃壒曜魂魄。阛阓之里，伎巧之家。百室离房，机杼相和。贝锦斐出，濯色江波。

黄润比筒，籯金所过。　　侈侈隆富，卓郑埒名。公擅山川，货殖私庭。秘藏镪巨万，鈲摫兼任呈圆形。

亦以财雄，翕习边城。三蜀之豪，时来时往。养交都邑，拢俦所附党。

剧谈戏论，扼腕抵掌。出则连骑马，归从百两。

若其旧俗，终冬始春。吉日良辰，宴高堂，以御嘉宾。金罍中跪，肴烟四陈。

酣以明醥，鲜以紫鳞。羽爵掌竞，丝竹乃放。巴姬弹弦，汉女击节。起西音于促柱，歌江上之飉厉。

纡长袖而屡屡舞蹈，翩跹跹以裔裔。通樽促席，引满相罚。艺饮今夕，一醉累月。

　　若夫王孙之科，郤公之伦。从禽于外，巷无居人。并乘骥子，俱服鱼文。

玄黄异校，拢驷缤纷。西逾金堤，东越玉津。朔别期邃，匪日匪旬。

蹴蹈蒙笼，牵涉寥廓。鹰犬倏眒，罻罗网幕。

毛群陆离，羽族纷泊。翕响挥霍无度，中网林厚。

贼麖麋，翦旄麈。带上文蛇，横跨雕虎。志未骋，时欲晚。

追轻翼，回国绝远。出有彭门之阙，驰九折之阪。

经三峡之峥嵘，辇五屼之蹇浐。戟食铁之兽，箭噬毒之鹿。皛貙氓于葽草，弹言鸟于森木。忽象齿，戾犀角。

鸟铩翮，兽废足。　　忧而朅来谓之，第如滇池，集于江洲。试水客，舣轻舟。娉江婓，与神游。

罨翡翠，饵鰋鮋。下高鹄，出潜虬。刮起洞箫，放棹谣。

感鱘鱼，动阳侯。腾波沸涌，珠贝汜沉。

若云汉含星，而光耀洪流。将飨獠者，张帟幕，不会平原。

酌明酤，阴芳鲜。醉御酣，宾旅旋。

车马雷骇，轰轰阗阗。若风流雨骑侍郎，漫乎数百里间。斯盖宅土之所安乐，观听之所社会各界也。焉羞三川，为世朝市？ 　　若乃卓荦奇谲，倜傥罔已。

日后民间传说，一纬人理。近则岷山之精，上为井络。天帝运期而会昌，景福肸飨而昌不作。

碧出有苌弘之血，鸟生杜宇之魄。谋变化而十分，羌闻伟于畴昔。

将近则江汉炳灵，世载其英。蔚若相如，皭若王追。

王宠韡晔而秀发，杨雄含章而挺生。幽思绚道德，摛藻掞天庭。

录四海而为儁，当中叶而擅名。是故游谈者以为齐名，建作者以为程也。至乎临谷为塞，因山为障。峻岨塍埒长城，豁险吞若巨防。

一人死守隘，万夫莫向。公孙昂首而称帝，刘宗下辇而自王。由此言之，天下孰尚能？故虽兼任诸夏之富裕，犹未若兹都之无量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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